亞曼達書房

【書名】：《當天使穿著黑衣出現》
 　　　　　The Outsider：A Journey into My Father’s Struggle with Madness
【作者】：拉胥梅耶（Nathaniel Lachenmeyer）
【出版】：大塊文化（2003年4月初版）


人生路上會有什麼轉折，所有的人都無能為力。
在你茫然未知之際，轉折已然發生，
而一旦有了轉折，你就不得不跟著走下一步。
你與你的目標就這樣相隔日遠，
終於永遠迷失了自我。

──尤金．歐尼爾《長夜漫漫路迢迢》


幾年前在紐約旅行時，在大都會博物館前看到一位身穿整身紅衣宛如聖誕老人的遊民側躺在一旁的長椅上，和祥的容貌在初春的紐約陽光照拂下，讓人忘了這位遊民也許有著一段讓人辛酸的往事。

《當天使穿著黑衣出現》講的是一位紐約遊民查爾斯的故事。查爾斯曾是社會學教授，擁有讓人欣羨的一切：前途光明、家庭美滿，十多年後，他被發現客死異鄉，死前無人聞問……。

本書作者拉胥梅耶是這位遊民查爾斯的兒子。一九九五年當拉胥梅耶得知父親的死訊，以及父親在死前一年曾經無家可歸的消息後，決心找出事實的真相：兒時心中的英雄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事？這些年父親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拉胥梅耶自父母於一九八一年離婚後，與父親查爾斯的關係完全只靠通信聯絡，在一九九五年父親過世前僅見過兩次面。導致父母離婚的最大的主因是：父親於一九八O年代想法開始偏離常道，加上被大學停聘等工作壓力，查爾斯發展出一套複雜又奇怪的妄想系統。

不久後，查爾斯被醫院診斷出為「慢性妄想型精神分裂者」。在近兩年的住院治療後，重回社會的查爾斯決心重新振作，靠著過去資歷及著作、研究的成果，查爾斯曾獲得幾個地方性大學面試及教職的機會，但在疾病反覆發作，來來回回進出醫院後，查爾斯開始流浪街頭，變成遊民。

即使查爾斯面對著精神疾病及經濟困頓的雙重壓力，他仍不願放棄與兒子的關係，而在十多年的通信過程，傾其全力以愛與關懷指引拉胥梅耶渡過迷惘的求學生涯。

然而，當時少不更事的拉胥梅耶並不清楚父親究竟面臨的是怎樣的困境，有時更在信裡責備父親的精神疾病所帶來的種種問題。多年後，當拉胥梅耶重讀父親當時的來信，不禁為自己的傲慢態度傷害父親至深懊悔不已。

當時拉胥梅耶以一封短信切斷了與父親的關係：「我不能活在你的世界，你也不能活在我的世界。」

當時仍拒絕承自己罹患精神疾病的查爾斯則生氣的回信道：「我沒有精神分裂症。就算我有，你的慈悲心又在哪裡？」

是的，慈悲心。

一般人容易將別人的際遇解讀為是個人因素，而忘記背後可能的環境因素或個人無法控制的生理因素。因此在街上看到遊民時，總會以嫌惡的表情快速走過，試想，其實我們都有可能成為其中之一，誰能預料得到呢？有時生命的轉折與命運的考驗並不是我們所能一手掌控……。

這本書最讓人動容的，不僅是一個重新追尋父親足跡的兒子的真心旅程，還有一個離家流浪的精神分裂症父親對兒子的真情，以及不斷與精神疾病對抗與尋求自由的奮戰。

一九九四年一月，伯靈頓溫度只有零下廿八度，無處可去的查爾斯在市集坊任何能棲身的門廊下找地方避寒，沒有人知道他睡哪裡，吃什麼？

一九九五年一月，一位五十一歲的男子心臟病發，死於伯靈頓一棟陳舊的二樓公寓內，據報前來的警官警訝的發現，死者曾是一位社會學教授，而且還出版過著作，奇怪的是，床邊書櫃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一疊履歷表。

二OO四．台北，重讀此書心中一陣凄楚，寒涼人世的悲傷讓人忘了身處高溫三六度的酷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