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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窮人客棧》L’auberge des pauvres
【作者】:達哈.班.哲倫(Tahar Ben Jelloun)
【出版】:皇冠文化(2004年4月初版)


「窮人是不需要住城堡的,窮人就是沒人愛的人,就因為這樣所有的故事都是愛的故事,而沒有好收場的時候,故事就擱淺在這裡,在這地下室裡,就像遇難的船隻,就像撞在人生之牆上的悲傷事物。」


日本作家吉本芭娜娜曾在小說《白河夜船》中描述女主角紫織所從事的一種奇特工作──陪客人「純睡覺」。工作內容並沒有任何情色成份,只是很單純的陪伴容易在夜裡受驚醒來的客人睡到天明。什麼樣的人無法在夜裡好好睡上一覺呢?大部份來找紫織的客人都是因為受到情感上的傷害,身心處於嚴重疲憊狀態而感到孤獨無依的傷心客。

而在世界的遙遠另一端──那不勒斯,則有一座「窮人客棧」,或叫孤獨收容所,專門收容受了傷的靈魂,和靈魂想遺忘的故事。

一位年過五十的摩洛哥大學教授,由於再也忍受不了長期忍氣吞聲的生活,以及與相伴多年但早已同床異夢無話可說的妻子為伍,在一通神秘電話的邀約下,抱著碰運氣的心情參加徵文比賽並幸運入選──獲得三週免費食宿招待的那不勒斯之旅。

在命運的安排下,男主角闖進了早被當地人視為廢虛的「窮人客棧」,在客棧裡,遇到了一位滿臉皺紋、全身骯髒且臭氣沖天的老婦人。這位老婦人是誰?她是寄宿在窮人客棧裡的最後一名房客,同時也是那不勒斯的故事聚寶盆。許多傷心客來到這裡,向老婦人訴說自身不幸的遭遇,老婦人聽他們講完故事,幫助他們卸下心裡積沉已久的重擔後,給這些傷心客喝下一種來自非洲的粉紅色糖漿,當故事講完,痛苦的傷心往事也隨著糖漿一去不復返。

從男主角和老婦人相遇後,宛如《一千零一夜》式的迷人故事就此展開,而這種敍說手法也是本書作者達哈.班.哲倫最擅長的寫法。班.哲倫一九四四年生於北非摩洛哥,大學時代修習哲學,一九七一年定居法國,並開始研習社會心理學,隨後曾擔任精神治療師。班.哲倫充滿異國神秘風情的文字魅力,以及其獨特的阿拉伯文敍事特色,讓故事中宛如天馬行空般的超現實想像力,仍如同真實故事般震撼人心。

《窮人客棧》中最主要的三段情傷故事,一段來自老婦人,一段來自男主角,另一段故事的主角則是吉諾。這三人都不願喝下糖漿,寧可日日飽受悲傷回憶的折磨──這些折磨似乎也是讓他們能夠記得自己曾經深深愛過的印記。

吉諾原本是一位在國際樂壇上享有盛名的鋼琴家,有過一段婚姻及兩個已成年的小孩。某次在演奏會上遇到伊黛後,彷彿著魔般的陷入熱戀,這段幸福的情感卻在兩人從格瑞那達回來後畫下休止符。美麗的伊黛決心離開吉諾,從此消失無蹤。悲傷的吉諾開始在街頭飄泊到處尋找伊黛,放棄了最愛的鋼琴,也不再排練。伊黛從報紙上得知吉諾取消所有的演奏會後再度現身,把瘋癲的吉諾帶回家照顧,並請心理醫生協助治療,而自身也飽受心靈創傷煎熬的伊黛最後決定把吉諾送到「窮人客棧」。

伊黛這麼解釋她的行為:「我愛過,就這樣。我的愛情走了它想要走的路。這不是吉諾的錯,就像他說的,帶我到愛的道路去,帶我到唯一真愛的頂峰去,不要從天上、山巔掉下來。我也有我的苦難,我就我所能的奮鬥下去。」

老婦人的往事也是一段在愛與不愛間來回掙扎奮鬥的故事。老婦人名叫安娜.瑪莉亞.阿哈貝拉,在男子畢波的猛烈愛情攻勢下,沒多久兩人就結婚了。婚後沒多久安娜才發現畢波其實是種族主義者,他是故意娶一名猶太老婆回家來糟蹋,換言之畢波心理不正常。精神及肉體上的雙重暴力虐待,安娜即使想逃也沒有勇氣離開,後來畢波的手下-馬寇趁著他遠行期間,帶著安娜遠行渡假,回來後沒多久馬寇卻在出任務時失去消息。在黑道上打混的畢波,為了幹掉馬寇卻讓組織損失了幾百萬,沒多久畢波也消失了。

重獲自由的安娜,後來就在「窮人客棧」安頓下來了。

男主角來到那不勒斯,其實是想和那通神秘電話的女主角夷莎見面。但後來卻和吉諾同時遇上另一名美麗的女子。這名美麗的女子究竟是誰?是吉諾朝思暮想的伊黛,還是男主角從未謀面卻神交已久的夷莎?

男主角後來在去世的老婦人面前,講了一段埋藏在心裡已久的內心話:「謝謝你招待我,引導我,都是因為你,我才會有這麼奇妙的邂逅。我發現自己原來是個被動,不實際體驗生活,不去接觸別人,而只活在自己的想像中。在我決定要改變舊習之時,我邂逅了愛情,一段短暫而熱烈的激情,殘酷的讓我看見自己的真面目。我決意堅持做我自己,一路走下去,這時候,我不禁想到你,想到所有你教導我的,眼前又一幕幕看到你的故事,期望能明白你和肯薩──這位我們每個男人在人生中在某一段時間都愛上的女人──之間神秘、奇妙的關聯。肯薩,是流星,她的光芒在我們自己茫然無所適從的那一剎那間劃過天際,她是一道亮光,讓我們誠實面對自己,她更開啓了一扇窗,讓我們看見愛情,愛情是股生命力量,讓人生更美好。」

老婦人後來死在「窮人客棧」裡,這一死也宣告著窮人客棧的「情傷療程」即日停止營業。

假如在世界的盡頭真有一座「窮人客棧」,即使如攀登聖母峰般那樣充滿挑戰,相信仍有許多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拚死都要前往一探究竟──以便卸下心中長久的情感重擔,不再日日夜夜為著往事落淚傷神。而在這座「傷心旅店」尚未被發現之前,不妨藉由文字瀚海於《窮人客棧》中神遊一番,或許也有些鎮痛療傷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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