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曼達書房

 

【書名】：《千年繁華──京都的街巷人生》
【作者】：壽岳章子（Jugaku Akiko）
【繪者】：澤田重隆
【出版】：馬可孛羅文化（2003年10月初版）


「我相信，某些人的糕點人生，是像我們這樣過著普通生活的平常百姓所無法想像的。」──壽岳章子


在崇尚科技，凡事講求快快快的現代社會，隱約中仍有一股不同的聲浪逐漸覺醒，這股新的力量稱之為「慢」（Slow）。例如「慢食運動」（Slow Food Movement），這個組織目前涵蓋五十多個國家，其推行目的在於鼓勵大眾細細品嚐當令美味食物，堅決反對以速食填飽肚子。

此外，眾所皆知，歐洲是最風靡放慢生活腳步的地方，許多人寧願選擇少賺一點錢，享受生活，也不願成為金錢的奴隸。而在亞洲，最能代表緩慢生活的迷人櫥窗，應該是已傳承一千兩百年的京都風格（Kyoto Style）。

曾至京都旅遊的人，很難不被京都的靜謐與美麗吸引。清水寺、金閣寺、南禪寺、平安神宮、嵐山天龍寺……，這些屬於五星級的地標景點，早已成為旅者必訪行程。記得在戲院看《愛情，不用翻譯》（Lost In Translation）這部電影時，當女主角夏綠蒂搭車前往京都，在平安神宮及南禪寺獨步時，不禁興起想要立即再度啟程一遊京都的渴望；京都是如此深沉、絕美，不論以何種心情探訪，總能覓得嚮往深徹幸福人生的自己。

然而，以旅者身份前往的我們，終究只能撇見京都表面的美麗，關於她的靈魂與故事，我們卻往往一無所知。所幸，一九二四年生於京都的壽岳章子，以點滴回憶記錄了屬於她的京都人生，也為喜愛京都的遊子留下一抹真滋真味的芳香。壽岳章子的記憶，不是停留在那些京都必訪景點，而是瑣碎但真實的街巷人生：店家、掃帚、榻榻米、味噌、拖鞋、布料、紙張、和菓子……等等。這些不斷變動甚至可能逐漸消失的風景，是壽岳章子的童年舊事，也是京都的千年繁華。

壽岳章子出生後和父母同住南禪寺附近，一九三三年舉家搬遷至京都市郊外向日市（原稱向日町），這一住就住了五十多年。在壽岳章子寫下這本書的同時，彷彿也為自己的人生做了一番側寫。從小女孩變成大人，年復一年，歲月也悄然將她的人生帶往黃昏；但無論光陰如何流轉，壽岳章子始終相信京都是個越深入發掘就越有味道的城市。

京都的味道可以先從壽岳章子家的飲食生活開始品嚐。

早餐時，餐桌上一定有味噌湯和醃醬瓜，母親所烹製的豆腐渣、山藥泥與什錦壽司蓋飯，則是章子最懷念的料理。憑著一絲不苟的個性及一雙靈巧的雙手，章子母親總能在每天艱苦奮鬥的日子裡，創造出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餚；出外踏青時，全家人也總能享受到母親親手做的飯糰便當。

章子一家人對「吃」這件事都非常重視；除了愛好美食，對「進食」這件事全家人都是專注且全心全意的。

「對於做料理的人來說，圍在餐桌邊好好用餐，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敬意。」

走出廚房、餐桌，街巷中的餐館、商店，也是享受京都風情的另一種好滋味。

京都和菓子分成許多流派，每個流派都發展出許多優良店舖，每間店也都自創獨特口味的糕點。對喜歡甜食的人來說，走訪京都不僅讓人意亂神迷，也加快味蕾與荷包的消化速度。京都鄉鎮的寺廟裡也各有獨特的名產糕餅：如城南宮的御席餅、北野天神的栗餅和長五郎餅、今宮神社的烤年糕……等等。

吃飽喝足後，想要打掃家裡或庭院時，擁有一把好的掃帚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章子家數十年來都是到「內藤利喜松商店」買掃帚，小小一把掃帚可是有著大大的學問（不同的素材有著不同的功用）。雖說現代社會大家都慣於使用吸塵器，但內藤掃帚店如今可是堂堂邁入186年（不可思議吧：）。

掃帚的主要清掃對象──榻榻米，也是京都隨處可見的「特產」，章子甚至認為稱京都為「榻榻米之都」一點也不為過。不論一般民眾或寺廟商家，對榻榻米的需求量都很高，製作、翻新、更換、搬動……等工程，常讓店家與居民間建立起亦師亦友的交情。

《千年繁華》緬懷的京都歲月雖然已離我們很遠，但翻閱此書，對照兩年前在京都旅遊的點滴回憶，總覺得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絲壽岳章子筆下的京都風華。有趣的是，孩提時與祖父母同住的那段歲月，也悄然躍上心頭，彷彿又再度聞到祖父母家榻榻米的味道。

何處可以品嚐幸福的滋味？在京都的街巷中漫步，在寺廟裡隨意閒逛，在家常餐館中靜享美食，在人潮與商家中尋覓每一顆認真生活的心情，這樣的幸福看似簡單，卻又如此悠遠。

【註】品嚐京都最新風情，可參閱《康健雜誌》76期（2005年3月）特別企劃──「慢生活，是一種京都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