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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北航,向永夜──冰封在北極的一年》North to the Night:A Year in the Arctic Ice
【作者】艾爾法.西門(Alvah Simon)
【出版】天下文化(2000年4月初版)


「一趟旅行、狩獵或探險,不同於所有其他的旅程,都是個別的實體,有自己的性格、脾氣,與眾不同、無可替代。旅程本身就像人一樣,沒有兩個是相像的,而且所有的計畫、保全、警察戒護、高壓統治,終歸於徒然。多年的努力之後,我們發現,不是我們得到了旅行,而是旅行得到了我們。」──約翰.史坦貝克(John Steinbeck)《史坦貝克攜犬旅行》(Travels with Charley)


揚起風帆,和心愛的伴侶駕船駛向遠方,儘情享受湛藍海水、溫暖陽光,平安歸來後滿心期待下一次的旅程……。這樣的甜蜜畫面或許只能出現在一般旅遊景點,假如目的地是人煙罕至的北極圈──零下五十度、風暴、冰山、北極熊、永夜,有多少人有膽識前往?又有多少人能平安歸來?

作者艾爾法.西門,曾經環航世界十三年,為了維持生計,曾經拆卸原木、販賣蛋白石、在巴布亞新幾內亞海岸埋設下水管、到造船廠做工、以及開設遊艇碼頭。這位看似永遠無法在固定港灣停靠的探險家,一直以為世界上大概沒有任何女人能夠分享他的生命。幸運的是,老天爺並沒有遺忘他!一九八二年艾爾法在澳洲遇見了戴安娜.懷特(Diana White),戴安娜曾花了十年的時間到世界各地旅行,她曾經駕船橫過美拉尼西亞群島(Melanesia),步行攀上尼泊爾,搭便車繞遍伊朗,冒著戰火穿越阿富汗,還曾經在以色列的集體農場屯墾。

相識並結伴冒險十年後,戴安娜對擁有一個家,擁有一座花園,擁有社會關係的夢想與日俱增;但,對一直無法忘懷「北極夢」的艾爾法而言,此時似乎正是放手一搏的最後機會。

戴安娜後來同意與艾爾法同行前往北極,但她「強烈」希望兩個人都能活著回來。經過長達兩年的準備:想辦法找機會賺錢、尋找能夠抵擋北極冰雪的船、精確計算兩人所需的存糧,及船艙所需的各種設備……,離出航的時間開始進入倒數時刻。但戴安娜因對旅程安危極度恐懼,於出發前曾提議取消行程。

「你到底想要我怎樣?」「別人的老婆覺得沒有安全感時會問:『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再娶呢?』可是我卻必須問你:『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把我吃掉呢?』」

吵完架的隔天,一九九四年六月一日,「羅傑亨利號」終於出航。

北極探險之旅,猶如在死神的地盤上玩耍,一點點小差錯,就會葬送所有旅者的性命。史上最有名的例子,便是一八四五年由英國海軍軍官約翰.富蘭克林爵士(Sir John Franklin)所率領的探險隊,兩艘船艦、一百二十九名船員最後全部死在加拿大東部的北極地區。

「文明人」自以為是的傲慢、對大自然力量的輕忽,以及不尊重當地伊努伊特居民(註一)的建議(如:讓周遭的空氣保持溫暖是一種浪費;人體是最好的暖爐,脂肪豐富的食物是最好的燃料),往往使得原本能夠平安歸來的旅程成為雪地裡冰凍的屍骨。

戴安娜及艾爾法都熟讀前輩們在北極探險中喪生的意外事故,藉由閱讀與分析,他們希望能儘量減少出錯的可能。當艾爾法一意孤行時,戴安娜謹慎的態度恰好成為另一種制衡的力量。

一九九四年八月,「羅傑亨利號」終於跨進北極圈。沿途中,所有聽聞他們計劃的當地居民,都一再提出警告:不要低估向北走的危險。事實上,戴安娜內心的恐懼也再度浮現:「多北呢?地球的邊緣嗎?究竟要北到哪個緯度你才會高興呢?」

艾爾法無法回答戴安娜的問題,然而,他也一直努力想要知道:「到底要多遠才夠?」

在引擎發生故障時,戴安娜要求向圖雷空軍基地尋求奧援,但一心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完成探險的艾爾法,卻大發雷霆拒絕這項提議。事實證明,戴安娜的堅持救了「羅傑亨利號」。

「在北極圈遇到風暴,若硬要挺進,就只有喪命的份;你必須等待,必須永遠對大自然殘酷的力量保持謙卑的態度,只有在時間與能力都允許的情況下,才能採取行動。在北極圈生存必須大膽,卻不能魯莽,這是我有待學習的一課。在那裡,你一定要完全接受當下的事物,千萬別浪費時間思考已經發生的過去,以及可能發生的未來;這就是禪宗的入門功課。」

航行三個月後,「羅傑亨利號」終於在泰灣靠岸。首先迎接他們的,當然是北極圈最著名的「親善大使」──北極熊。

在兵荒馬亂中完成船艙的過冬準備後,艾爾法和戴安娜終於能夠開始「享受」真正的北極生活。然而,此時無線電卻傳來紐西蘭的惡耗:戴安娜的父親剛被診斷出得了末期癌症,只剩三個月可活。

戴安娜決定請求直昇機的奧援,立即返回紐西蘭;艾爾法則決定和哈里法克斯(貓)留下來。獨自一個人在北極生活了五個月,艾爾法在精神及肉體方面都承受著前所未有的考驗與煎熬。

「我快要反常了,可是我才獨處幾個星期而已。……不知怎地,我竟然漏了一天,今天已經是星期四了。我忍不住感到害怕,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狀況。好像中了毒似的。假使我現在就已經不知所措,那麼到了一、二月的時候不是會變得更糟嗎?」

一九九五年三月,戴安娜處理完父親的喪事後,悲傷的她仍執意返回「羅傑亨利號」。但長久孤單一人的艾爾法,在面臨戴安娜的即將歸來時卻產生極度的困惑與排斥。

「簡單地說,我有點不希望她回來。因為部分的我並不想重新回到人類社會,也沒有能力處理男女關係中的複雜糾葛。未曾料到的意外把我推向孤獨的處境;為了生存,我在情感上採取自給自足的作法。」

「直到現在我才了解,他們的救援是及時趕到。因為當時我正走在一條不歸路上,走向一處讓蒙難者、受害者、高度啟蒙著與深感失望者得以逃離瘋癲人群的所在。」

「到底要多遠才夠?」的質問猶在耳際;一年後,艾爾法要面對的最後一個問題是:「到底要何時才走?」艾爾法已經熬過了世人難以明白的黑暗、寒冷與孤寂,但他從來沒有和北極熊面對面過。他的身上雖然沒有留著伊努伊特人的血,但艾爾法卻希望自己具備伊努伊特人的精神。對伊努伊特人來說,持用槍械武器藉以捕殺北極熊並不是一件光榮的事,真正的伊努伊特人必須敢於克服心中的恐懼,徒手與北極熊交手。

在艾爾法放下槍枝,張開雙臂與迎面而來的北極熊相互叫囂之際,「親善大使」突然轉身離開,大踏步離開冰原。

「結束了。不再有疑問了,不再有考驗了,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卻已經沒有什麼該證明的了。」

一九九五年十月,「羅傑亨利號」終於重返緬因州。八千英里,十七個月的旅程終於結束。艾爾法一直希望能夠靠著「自給自足」的精神與原則完成探險,但即使沒有企業贊助,全靠自己籌措經費,「羅傑亨利號」依然仰賴了許多人的熱心協助才得已完成艱辛的北極之旅,以及平安歸來。停靠在泰灣過冬時,一百英里處伊努伊特居民的到訪探視、三百英里處加拿大海岸防衛隊的無線廣播站,人與人間的溫情讓零下五十度的冰凍雪地留下北航足跡,也讓永夜極地現出一絲曙光。

註一:一般人都稱北極圈居民為「愛斯基摩人」(Eskimo或Esquimeaux),意指「吃生肉的人」──這是一個帶有貶抑意含的歐洲字。愛斯基摩人通常比較喜歡稱自己為「伊努伊特人」(Inuit),意思很簡單,指的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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